我爸几乎在一瞬间,就腿软了。
他想起了那个出现在他房间的红衣女人。
高高地吊在房顶上。
死不瞑目的双眼,透过漆黑的发丝,死死地盯住他。
安安也在一瞬间回过神。
她停下不断抠挠着自己的双手,惊恐环顾。
忽然抱住头,把自己深深蜷缩起来。
“别......求你了......别......”我问他们,“安国军,走不走?”
我爸还在犹豫。
却忽然看见,前面村口的地方,缓缓走过来一队送葬的人。
穿着打扮,赫然是中国八九十年代的风格。
唢呐声悠长凄凉,衬得那群人,越发如行尸走肉。
而在其中四人抬着的棺材里,死尸居然直挺挺地坐着。
它察觉到这边投来的目光。
僵硬地扭过脖颈。
看到那张脸,我爸的瞳孔急剧缩小。
他猛地后退,后脑勺咚一声撞在了柱子上。
昏了过去。
等他再醒来时,却发现自己出现在安安预定的那个房间里。
房间里的装修和陈设,是中国古代时的风格。
大红的帐幔,宛如浸了血一般。
窗棱上贴着的大红喜字,是那么刺眼。
安国军觉得后脑剧痛,抬手摸了摸。
竟摸到了一手的血。
他惶恐四顾,想找到我妈和我妹的身影。
却发现一个穿着婚衣,躺在床上。
另一个被浸在水缸里。
她们都昏了过去。
无论安国军怎么喊,都醒不来。
他又去推门。
却发现,门被锁的死死的,窗户也是。
他们三个,就好像被困死在了这个恐怖的房间里。
等待着命运的审判。
安国军深呼吸了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找出三个人的手机,在房间各个位置都试了下,仍旧没有信号。
酒店的网络也连接不上。
向外发送不了求救信息。
他只好放下手机,去撬那扇窗户。
这个房间在客栈二楼。
跳下去起码死不了人。
总比在这里被吓死的强。
他撬着撬着,想起安宁。
怒气又涌了上来。
贱女人!
早知道当初直接掐死她!
仔细想想,自己也真傻。
都没看见那五千万,就跟着她来了这里。
真要被她害死了!
他这一走神,手一滑,被窗户上竖起的铁片划到了手。
他嘶了一声,忙忙去找纸。
回头看见湿漉漉、躺在椅子上昏睡不醒的安安,心里又是一阵烦躁。
“死丫头!
当初就应该把你送去坐牢!
现在把老子害成这样!”
他刚抽了两张纸,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什么东西。
本来没在意,却在两秒后,身体忽然僵住。
脖子跟生锈似的,一卡一卡转过头去。
就在那张绣花木床旁边。
大红色的帐幔后。
凭空悬着一双绣花鞋。
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。
鞋子开始摆动。
仿佛穿着它的人,正在缓慢地朝他走来。
安国军怔怔地看着那双鞋。
直到它来到他面前,停下。
一道幽怨却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姐夫,姐夫......”安国军打了个寒颤。
猛回过神。
他大声吼道,“滚!
给老子滚开!
老子不管你是谁!
在这装神弄鬼是吓不到老子的!”
声音蓦然笑了起来。
“呵呵呵......姐夫,难道你忘了我吗?
我是陈夕呀。”
安国军闭上眼,捂住耳朵。
他想阻止那声音进入自己的脑海。
可眼前却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幅二十多年前的画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