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那栋楼出来后，我茫然地走了许久。
直到身体不堪重负，才停下来。
眼泪已经在这一路上流尽了。
我随意坐在路边长椅上，给早已联系好的律师打了个电话。
“喂，郭律师，帮我拟个离婚协议吧，就按之前说的。”
“对，什么都不要，抚养权也不争，只要最快速度离婚。”
挂断后，我又呆坐了一会。
路上车来车往，行人脚步匆匆，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处。
只有我像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。
从日头高悬，坐到日落西山，我终于攒足了些力气。
深吸了一口气，我给公司领导发了条信息。
“老板，去总公司学习的机会，我去。”
领导几乎秒回：“太好了，林暖，你早该去的。”
确实，我早该去的。
四年前，公司要开拓业务，缺一个项目负责人。
那时我是公司考虑的首要人选。
只要去国外总公司轮岗二年，回来就能接手新项目，做城市合伙人。
但也就是在那时，我怀孕了。
事业和家庭明晃晃地摆在我面前，让我选择。
看着许以安惊喜快乐的脸，我没有过多犹豫，拒绝了公司的安排。
在领导惋惜的目光中，选择相夫教子。
四年过去了，当初顶替我去学习的同事，早已在南方起了一家新的分公司，新项目做的风生水起，好不风光。
我呢，围着孩子家庭原地打转了四年。
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。
出国前，我要先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，大概要一个多月时间。
估摸着日期，我直接定了50天酒店。
狠狠睡了一觉，补满状态。
我回许以安家取衣物。
去的时候快中午了，我以为家里没人。
一开门，却发现许以安坐在客厅，一脸落寞。
见我回来，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，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。
“暖暖，你回来了。”
我冷漠的嗯了一声，“我回来拿点东西，一会就走。”
他健步走到我面前，满脸愧疚地看着我，“不要走，这是你家，你要走去哪？”
这人好像脑子不好使，昨天自己说过的话，今天就忘了？
我好心提醒他，“这是你家，不是我家。”
他扑通一声跪下了，声泪俱下地忏悔。
“老婆，我错了，昨天是我口不择言，我保证再也不这样了，原谅我吧。”
来之前我做了很久心理建设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心软。
可看到深爱了十多年的人跪在自己面人，我还是感觉呼吸困难。
对这个人好，好像成了我的本能。
现在我要违背本能去拒绝他，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。
可我还是忍住了。
一个女人，傻一次就够了，贱一次也够了。
我努力稳住呼吸，让自己听起来不那么软弱。
“让开，我要去收拾东西。”
说罢，不等他回答，绕过他往主卧走去。
主卧的墙上，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。
结婚时那么年轻，却那么笃定。
满脸的青涩也挡不住眼眸中对未来的坚定。
只看了一眼，我便鼻头一酸，不敢再看了。
翻出行李箱，我一件件往里塞衣服。
许以安追了过来，语气焦急地劝我。
“暖暖，夫妻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，怎么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。”
“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，也保证没有下次了，你就不能原谅我么？”
我懒得听他狗叫，起身去卫生间。
那些贵妇护肤品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，得带走，不能便宜了别人。
他跟在我屁股后面，一路絮絮叨叨。
把瓶瓶罐罐都塞进缝隙里，行李箱已经装得满满当当。
还剩最后一瓶香水，实在没地方放了。
我拿在手里，准备等会放包里带走。
拉起行李箱，我准备离开。
见我一直不说话，许以安急了。
他拉住我的手，声音也变得更大。
“林暖，你还爱不爱我？
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？”
“和你说话也不理，完全拒绝沟通，好像一个没念过书的泼妇。”
说了两句，他的语气又软了下来。
把我拉着行李箱的那只手掰开，握在他自己手里，来回晃了晃。
“虽然我和夏月在一起，但是我还是爱你的啊。”
“你爱我，我也爱你，相爱的人为什么要分开。”
见我不说话，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婚纱照，随后示意我也看。
“老婆，你看我们曾经多幸福，还像以前那样不好吗？”
听到这，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甩开他的手，用力把手中的香水砸向婚纱照。
啪的一声，巨幅婚纱照从一个点龟裂开来，把照片上两个人的脸分割成无数块。
香水撒了一地，浓烈的味道充满房间，像是要掩盖这桩腐烂发臭的婚姻。
我声嘶力竭地质问他，“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？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？
随便招招手我就像条狗一样回来？”
“夏月的孩子只比许小宁小10个月，连一年都不到。”
“你就这么急不可耐？”
“为了不伺候孩子和我，特意申请外派三年，这么会算计你怎么不去干财务？”
“结果小三生了孩子你倒是伺候的起劲，你真是下贱得像条狗。”
“许以安，你真让我恶心。”
似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么多，又或许是被这么劈头盖脸地骂过，许以安愣住了。
我拖着行李箱经过他时，忍不住说了最后一句话。
“许以安，你让我怀疑二十三岁许以安的真心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