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捡起手机放到我手里:没摔坏,没摔坏,你冷静冷静。
好一会儿,我才冷静下来,问警察:我能回去了吗?
没等警察回答,他抢先央求道:再等一会儿,就一会儿,求你了。
我坐下,让他一次说完,以后不要再找我。
他噎住,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,苦笑道:……从前你一个月说的话都不如今天多。
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哑巴了。
这倒是事实,从前都是他说什么,我做什么,不能辩解也不能反驳。
我想了想:我也有过爱说话的时候。
小时候看你上学,我很羡慕,每天都问你今天学了什么,明知道你会骂我,还是想知道。
你说跟我这种傻子说了也是白说。
有一次,你撒谎被抓到了,我什么都没说,你却非说是我告密,拿笔戳我。
我疼得大哭,你说再哭就割掉我的舌头。
还有一次……别说了!
求你别说了。
李牧阳打断我,痛苦地抓着头发:我错了,都是我的错。
我也有对你好的时候吧?
你说喜欢画画,我还给你买过画笔画册……原谅我一次,跟我回家吧!
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回放。
你大概是忘了,我苦笑道:那时候我常常在地上拿树枝涂鸦,你看到就嘲笑我,说我们家出了个大画家。
别人给了我几根粉笔,我在外面的砖墙上画。
你揪着我的辫子,骂我把墙弄脏了,一遍一遍往墙上撞。
我撞破了头,发烧病了几天。
你吓坏了,以为我要死了,买来那些画笔画册哄我……李牧阳听着我的话,慢慢低下头,身子一颤一颤。
我起身:我该走了,再不走真赶不上晚饭了。
你以后也不用找我,你要是怕我离了你活不下去,现在你看到了。
他跟着起身,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一沓钱,往我怀里塞:你拿着,买点好吃的,买件衣服。
以后我不在你身边,要是生病了……我奇怪地看着他:不用了,哪天你再要回去,也挺麻烦的。
从派出所出来,我突然又不饿了。
我漫无目的地走着,街上车水马龙,人们看上去忙得像陀螺,又转得很开心。
娇妹担心地问我怎么样了,用不用她杀过来帮我。
我说不用,我一个人就杀得他片甲不留。
我坐在马路边儿,想到娇妹问我以后想做什么。
我当时没空想,一心只想活下来,现在倒是该想想了。
眼前一个姑娘带着几只五颜六色的桶、一堆刷子,在设施箱上画彩绘。
姑娘见我看得入神,笑眯眯地招呼我:你都坐好久了,失恋了?
我摇摇头,问她在这涂鸦不会被打吗?
她一愣,随即哈哈大笑。
这叫市政工程,美化城市形象的。
我说这个什么工程我能干吗?
她狐疑地看着我:你也是学美术的?
我不再吭声,是了,这样的工作我应该做不了。
她看了我一会儿,问我想不想试试。
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,脑袋就自己动了。
我画了两只玩耍的熊猫,她夸我画得真不错。
我笑了,忽然想到上一次也有人这样说。
那个要给我发照片的人,不知道怎么样了。
晚上,我跟娇妹说,我想走了,去 S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