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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局被抄家,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无删减全文

向往自由 著

现代都市连载

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,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,眼神深邃。“王掌柜和县丞......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,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“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,看来,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,是走不通了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福身上:“府里剩下的东西,就算全卖了,能凑多少?”沈福心头一颤,艰难道:“老宅是祖产,动不得。其他能变卖的浮财、铺子里的存货,就算按最低价急售,顶天了......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。还是差着一大截。”书房里陷入了沉默,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。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沈福瞅着自家少爷。少爷年纪不大,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,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,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。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?可这次不一样。钦差、盐税...

主角:沈重楚士忠   更新:2025-05-09 14:1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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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重楚士忠的现代都市小说《开局被抄家,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无删减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向往自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,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,眼神深邃。“王掌柜和县丞......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,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“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,看来,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,是走不通了。”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福身上:“府里剩下的东西,就算全卖了,能凑多少?”沈福心头一颤,艰难道:“老宅是祖产,动不得。其他能变卖的浮财、铺子里的存货,就算按最低价急售,顶天了......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。还是差着一大截。”书房里陷入了沉默,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。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沈福瞅着自家少爷。少爷年纪不大,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,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,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。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?可这次不一样。钦差、盐税...

《开局被抄家,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无删减全文》精彩片段

沈重看着桌上的东西,手指在一张泛黄的地契上轻轻划过,眼神深邃。
“王掌柜和县丞......”他低声重复了一句,语气里听不出喜怒,“官面上的人也下场了,看来,光靠逼着这些家贼吐钱,是走不通了。”
他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福身上:“府里剩下的东西,就算全卖了,能凑多少?”
沈福心头一颤,艰难道:“老宅是祖产,动不得。其他能变卖的浮财、铺子里的存货,就算按最低价急售,顶天了......也就再凑个一千两出头。还是差着一大截。”
书房里陷入了沉默,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。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沈福瞅着自家少爷。
少爷年纪不大,侧脸却镇定得不像话,可他这颗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,此刻焦得快要烧起来了。
沈家什么风浪没见过?
可这次不一样。
钦差、盐税、家贼、官府......死局!这他娘的就是个死局!
“少爷......”沈福喉咙发紧,猛地抬起头,像是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终于要冲出来了,牙一咬,豁出去了,“老奴......老奴斗胆,想求少爷一件事。”
沈重转过脸:“老福叔,有话就说。”
“老太爷在世的时候,人脉广,除了生意上的,也......也认得些道上的人物。”沈福声音压得不能再低,几乎是贴着地面在说,“有受过沈家大恩的,也有......能替沈家卖命的交情。”
“这些人,现在有混得不怎么样的,估摸着也有还在道上跑的。眼下这光景,大路走绝了,要不......去试试这些‘旧关系’?说不定......能有条活路?”
他嘴里的“旧关系”,绝不是什么官面、场面上的路子,听着就透着股子土腥味和刀口舔血的劲儿。
动用这些人情,跟走钢丝没两样,一步踏错,沈家这点底子就彻底翻不了身了。
沈重没立刻说话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,笃、笃、笃。
他明白沈福的意思,也掂量得出这其中的分量。
可眼下,没时间了。
蚊子腿也是肉,能抓住的,都得试试。
“靠得住吗?都是些什么人?”沈重问。
沈福赶紧从怀里摸出个布包,小心摊开。
几块玉佩,色泽各异,有龙有凤,还有块黑乎乎的铁牌子,上面刻着个看不懂的符文,最奇的是还有半枚被掰开的铜钱。
“老太爷当年和他们打交道,都留了信物。老太爷交代过,不到沈家生死关头,绝不能拿出来。”
沈福挨个指点着:“城南‘铁手’张,以前吃镖局饭的,老太爷救过他全家老小的命,后来洗手不干,开了个武馆;西市‘百事通’老九,耳朵长,路子野,当年他老娘没钱下葬,是沈家出的钱;还有......城外破庙里住着的那个‘寒鸦先生’,听人说是个倒霉的读书人,老太爷接济过他一阵子......”
沈福一口气报出四五个名号,连带信物,都对得上,显然是早就刻在心里了。
沈重点了下头:“死马当活马医。老福叔,就辛苦你今晚跑一趟。”
“拿着这些东西,一家家去拜访。记住了,把姿态放低,就说沈家遇上坎儿了,求故人看在老太爷的情分上,搭把手。”
“探探他们的口风就行,别硬求,更不能瞎许诺。”
“欸!少爷!老奴省得!”沈福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,手脚都利索起来,把那几件东西仔细包好,揣进怀里,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,”沈重喊住他,拉开抽屉,摸出一小袋碎银子,“拿着,路上打点使。自个儿当心,天亮前一定回来。”
“谢少爷!”沈福接过那袋还有些温热的银子,心头也暖了些,不再啰嗦,一头扎进了外面的夜色里。
夜深了,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。
沈福揣着那几件沉甸甸的信物,也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,脚步匆匆,消失在黑暗中。
第一家,城南,“铁手”张的武馆。武馆大门紧闭,沈福敲了半天,才有个年轻弟子睡眼惺忪地出来。听明来意,看了信物,那弟子进去通报,很快又出来了,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:“师父说了,他早就退出江湖,不问世事了。沈家的事,他爱莫能助。福管家请回吧。”说完,砰地关上了门。
沈福碰了一鼻子灰,心里凉了半截。
第二家,西市,“百事通”老九的住处,藏在一个阴暗的小巷里。老九倒是见了他,只是听完沈福的诉说,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,嘿嘿笑道:“福管家,沈老太爷的情,我老九记着。帮忙?也不是不行。不过嘛......亲兄弟明算账。听说沈家在城外还有几处盐碱地?那地不值钱,不如......就转给我老九,算是报答当年的恩情,如何?至于银子嘛,我再帮你想想办法......”
这哪里是帮忙,分明是趁火打劫!沈福气得脸色发青,强压怒火,借口少爷没交代,匆匆告辞。
第三家......第四家......
有的闭门不见,有的言语推诿,有的表示同情但囊中羞涩,最多只能拿出几两银子应应急......沈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世态炎凉,人情冷暖,在沈家这棵大树倒下时,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眼看天快亮了,沈福拖着疲惫的身躯,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来到了城外那座破败的土地庙。庙里只有一个角落还算能遮风挡雨,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旧儒衫、头发花白的老者,正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,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破书。
“敢问......可是寒鸦先生当面?”沈福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那老者抬起头,露出一张清癯却带着几分傲气的脸,浑浊的眼睛扫了沈福一眼:“何事?”
沈福连忙上前,恭敬地递上半枚铜钱:“先生,老奴是沈氏盐行的管家沈福,奉我家少东家之命,特来拜访先生,求先生念在当年沈老太爷的旧情上,搭救一二......”
老者看到那半枚铜钱,眼神微微一凝,沉默了片刻,才缓缓道:“沈松亭......他倒是生了个有担当的儿子。进来吧。”
沈福跟着老者走进那勉强能算作“房间”的角落,一股霉味和墨汁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“沈家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寒鸦先生放下书,看着沈福,“钦差督办,盐税巨款,十五日期限......难。”
沈福的心又提了起来:“先生......”

“沈松亭当年资助我,并非图我回报,只是惜我才华,赠我笔墨,让我不至冻馁。这份情,我记着。”寒鸦先生语气平淡,“只是,我一介落魄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,身无长物,如何能助你们筹措万两白银?”
沈福的希望之火眼看就要熄灭。
“不过......”寒鸦先生话锋一转,拿起桌上一支秃了毛的笔,在沾满油污的桌面上画着什么,“明面上的银子,你们是动不了了。但有些银子,见不得光,却未必不能为你们所用。”
沈福精神一振:“先生的意思是?”
寒鸦先生停下笔,抬起头,昏暗的油灯下,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:“三天前,有一批‘黑货’,经临江县,运往府城。运货的人,在临江县内,与人发生了火并,货丢了,人也折了不少。这批货,价值不菲,失主正急着找回。若是......”
他顿了顿,看着沈福,一字一句道:“若是你们能抢在失主之前,找到这批货,或许......能解燃眉之急。”
沈福听得心惊肉跳,这......这不就是黑吃黑吗?风险太大了!
“先生,这......这批货是......”
“是什么,你们不必知道。”寒鸦先生摆摆手,“我只知道,这批货最后出现的地方,就在临江县城西十里外的乱葬岗附近。至于能不能找到,敢不敢拿,就看你们沈家这位新少东家的胆识和运气了。”
他重新拿起书,不再看沈福:“言尽于此,去吧。”
沈福揣着这个惊人的消息,心乱如麻地离开了破庙。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,新的一天开始了,可沈家面临的困境,却似乎更加凶险莫测。
这个寒鸦先生提供的线索,究竟是救命的稻草,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?那批价值不菲的“黑货”,又会引来怎样的腥风血雨?
他不敢多想,加快脚步,赶回沈府,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少爷。
沈福躬着身子,将城外破庙寒鸦先生那番惊心动魄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。书房里的烛火跳动,映着主仆二人凝重的脸。
“黑货......火并......乱葬岗......”沈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,眼神深沉。
这无疑是一条险路,甚至可以说是绝路逢生之计,但其中的风险,不亚于刀尖上跳舞。一旦走错一步,不仅银子拿不到,恐怕连身家性命都要搭进去。
“少爷,这事......”沈福声音干涩,透着浓浓的不安,“太险了。那寒鸦先生,也不知是何底细,他的话...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重打断了他,目光扫过桌上那堆追缴回来的银两和杂物,“这条路,是最后的选择。不到万不得已,不能轻易去碰。眼下,我们还有别的路要走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书房一角,那里堆放着一些尚未被查抄的箱笼,里面是沈家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私产。
这些东西,是沈家最后的体面,也是最后的底牌。
“老福叔,清点一下,除了老宅和祖宗牌位动不得,其他所有能变卖的东西,古玩字画、玉器摆件、城外的几处闲田,甚至是一些......用不上的绸缎布匹,都给我列个单子出来。”
沈福浑身一震,脸上血色褪尽:“少爷!这......这可是老太爷和几代人留下来的家当啊!真要......”
“家都没了,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?”沈重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,“现在是救命,不是顾及脸面的时候。快去!”
沈福看着自家少爷年轻却异常坚定的脸庞,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果断,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。
是啊,人都快保不住了,还要那些死物做什么?他重重一点头:“是,老奴这就去办!”
很快,沈家的下人们被动员起来,将库房里、箱笼中那些未被官府贴上封条的私产一一搬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。
琳琅满目,却也透着一股末路悲凉。
有前朝名家的山水画卷,有温润通透的和田玉佩,有雕工精美的紫檀摆件,还有几箱落了灰的孤本书籍。
若是往常,这些东西都需请专门的师傅掌眼,细细估价,再寻合适的买家,一来一回,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处理不完。
但现在,沈重没有这个时间。
他站在院中,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物品,脑中现代知识体系高速运转。
“这幅《秋山行旅图》,落款是前朝赵孟頫,但笔法滞涩,墨色虚浮,仿的,最多值五十两,记下,尽快出手。”
“那块龙纹玉佩,看玉质是和田青玉,但刀工是近几十年新仿的,不值钱,二十两有人要就卖。”
“这对紫檀笔筒,包浆厚重,雕工是明代风格,是好东西,底价三百两,少了这个数不卖。”
“这几箱书......《盐铁论》、《管子》,嗯?这本《南华经》的批注有点意思......”沈重拿起一本不起眼的旧书,随手翻了几页,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似乎发现了什么,但随即又放下,“这些书,打包处理,能换个百八十两就行。”
他语速极快,判断精准,几乎每件东西在他眼中扫过,便能迅速给出一个大致的价值区间和处理意见。
现代的文物鉴定知识、市场估值方法,在他脑中与这个时代的认知快速碰撞、融合,形成了一套独特的、高效的评估体系。
沈福拿着笔,在一旁奋笔记着,越记越心惊。
少爷这是......什么时候懂了这么多?
这些东西,连他这个跟了老太爷一辈子的老人都未必能说得清道明,少爷却像数家珍一般,真伪、价值,脱口而出,而且听起来头头是道,令人信服。
旁边的几个老伙计更是张大了嘴巴,看着自家少爷如同神仙附体般指点江山,只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好了,就这些。”沈重很快将所有物品分门别类,哪些急售换现银,哪些可以稍待价而沽,哪些是仿品不值钱,都安排得明明白白。
“老福叔,你带上几个得力的伙计,再去请刘把头和赵掌事派些人手跟着。记住,我们时间不多,价格可以适当放低,但不能让人当冤大头宰了。去熟悉的当铺、信得过的商号问问,动作要快,要隐蔽!”
“是,少爷!”沈福领命,立刻带人行动起来。

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,半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,热辣辣地烧着,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。
再犟下去,王掌柜那下场,只怕就是自己的了。
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。
“噗通!”
膝盖砸在地板上,闷闷一声响。
他整个人矮了下去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带着哭音喊道:“少东家!我说!我都说!”
“这笔账......是......是底下人送上来的......”
他磕磕巴巴,眼珠子乱转。
“我......我没看仔细,是我老赵失察!”
“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,多出来的钱,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!”
他猛地抬起头,脸上又是汗又是泪。
“都......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!”
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。
他语速飞快,生怕慢了半拍就没人信了:“那姓周的说我们脚行的车轱辘压坏了他家门口的青石板,硬要我们赔钱修路!”
“不给钱,我们的人和车就甭想从城西过!”
“少东家,您是明白人,那周扒皮在地面上就是个活阎王,我们......我们小胳膊小腿的,哪里拧得过他啊!”
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抹脸,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。
这番话,虚虚实实掺了不少水分。
不过,城西兵马司那位周指挥,确实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,平日里敲诈商户是家常便饭,恶名在外。
赵把头这么一推,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由头,听着竟有那么几分真。
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把头,沉吟片刻。
他心里清楚,这种被地方势力摊派勒索的事情,在底层生意人中并不少见。赵把头这话,未必全是假的。
他缓缓开口,语气缓和了些:“原来是这么回事。起来吧。”
赵把头如蒙大赦,连忙爬了起来,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和泪。
“赵掌事,被人勒索,不是你的错。”沈重看着他,“但账目必须清楚。下次再遇到这种事,对方是谁,勒索多少,都要记清楚,留下凭证,报到我这里来。我们沈家虽然现在有难,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。该我们出的钱,一文不能少;不该我们出的,一文也不能多!”
“是是是!少东家说的是!我记住了!下次一定按少东家说的办!”赵把头连连点头,心中对沈重充满了感激。
这位少东家不仅算账厉害,还通情达理,知道他们的难处,肯为他们这些底层人出头。
沈重不再多言,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几下,很快得出了最终结果。
“脚行本季账目核对完毕。扣除虚报修车款五两,再计入各项合理开支与运费,沈氏盐行应付贵行——”沈重抬起头,报出一个数字:“一百四十七两四钱三百文。”
这个数字,比赵把头自己估算的还要略高一些,显然沈重并未克扣他们应得的辛苦钱。
“多谢少东家!多谢少东家!”赵把头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,他朝着沈重深深一揖,“少东家算得公道!我老赵和脚行的兄弟们,都服您!日后但凭少东家吩咐,上刀山下火海,绝无二话!”
沈重微微点头:“运钱的事,也请赵掌事放心,我沈重说话算话,不会拖欠。”
“不急不急!少东家先忙正事!”赵把头连忙摆手。
处理完脚行,沈重目光再次移动,落在了剩下的那几位商号掌柜身上。
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,又见证了两场公道核算,这几位掌柜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。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,缩在椅子上,浑身僵硬,冷汗涔涔。
王掌柜的下场告诉他们,贪墨绝无好果子吃。
刘把头和赵把头的经历又告诉他们,只要账目没大问题,这位少东家也并非不讲道理。
可问题是,他们的账上,到底有多少是“合理损耗”,又有多少是“一时糊涂”呢?
此刻,沈重那平静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,仿佛带着千钧重压。
“下一位。”沈重淡淡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那几位掌柜的心齐齐沉到了谷底。
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几位掌柜粗重的喘息,还有王掌柜若有若无的呜咽。
赵把头退到一旁,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沈重,不敢再多言语。
沈重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五位掌柜,他们如同被寒风扫过的鹌鹑,瑟缩在椅子里,头几乎要埋进胸口。
其中一位,正是之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,福安县张记商号的张德发。
“张掌柜,”沈重开口,声音不大,却像锤子敲在张德发心上。
“哎!在,在!少东家!”张德发猛地弹了起来,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,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,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他快步挪到前面,两只手抖得厉害,把账本递了过去。
“少东家,这......这是福安县的账,您......您过目。”
沈重接了账本,没急着翻,反是看向张德发:“张掌柜,方才我算临江县账目时,你好像有点坐不住了?”
张德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,冷汗唰地就下来了,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。
“没…没有!少东家您可误会了!小人是......是关心您,怕您算账太久,身子乏了!对,怕您累着!”
“哦?是这样?”沈重声音平平,听不出喜怒,“那倒是有劳张掌柜惦记了。不过这算账嘛,急不得,还得一笔一笔来。老福叔。”
沈福应声上前,从沈重手里接过账本,翻开,嗓音清晰地念起来:
“沈氏盐行,福安县张记商号,大晋鸿运十七年,第二季账。”
“三月初一,进盐四百斤,出三百一十斤,入银十五两五钱......”
噼里啪啦!
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又响起来,那动静,比刚才敲打刘把头、赵把头时还要急促几分,敲得人心头发慌。
张德发杵在一边,汗珠子滚滚而下,袖子就没停过擦额头的动作,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,死死捕捉着算盘上的每一声响动。
他账上做的手脚,自问比王掌柜那个蠢货要“精细”得多。
不是明晃晃地克扣,而是藏在采买、伙计工钱、铺面修缮这些零碎名目里,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挪银子。
他本琢磨着天衣无缝,可听着沈重手底下那快得邪乎的算盘声,心里头那点底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。
“停。”
沈重突然出声。
张德发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
沈重抬起头,看着他肥胖的脸。
“张掌柜,你这账上记着,四月份采买笔墨纸张,花了三两银子?”
“是......是啊少东家,”张德发嗓子发干,硬撑着,“铺子里迎来送往,记账算账,这笔墨纸张用得快......”
“用得快?”沈重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多了点什么。
“我看过其他几家铺子的账,最多的,也没花销超过一两银子。”
“怎么,你福安县是拿墨锭当柴禾烧了,还是说,你们用的是那价比黄金的贡纸糊墙了?”

沈重将算盘上的数字归位,发出“哗啦”一声轻响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。他缓缓站直身体,目光从瘫软的王掌柜身上移开,扫过院中每一个人,特别是那些脸色同样难看的掌柜们,声音陡然转冷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
“九百八十七两三钱,诸位都听清楚了。”
“这笔钱,不是他王掌柜凭本事挣来的,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。这里面,有沈家投入的本钱,有刘把头和漕帮兄弟们顶风冒雨运货的血汗,有赵掌事和脚行伙计们肩挑手扛的辛劳,也有在座各位与沈家合作应得的回报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掷地有声。
“这每一文钱,都沾着大家的汗水!他王掌柜,坐在铺子里动动笔,就把这些钱揣进了自己的腰包。这叫什么?这不叫经营,这叫偷!叫抢!是把手伸进了我们所有人的口袋里!”
沈重向前一步,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如死灰的王掌柜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:
“王掌柜,我沈家如今是遭了难,但还没死绝!我沈重虽然年轻,但也认得一个‘理’字!你私吞下去的银子,一文不少,给我吐出来!”
“少…少东家…”王掌柜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,挣扎着想要爬起来,却又软了下去,只能仰着头,脸上涕泪横流,声音嘶哑。
“我…我错了…我真错了!我一时糊涂,鬼迷了心窍啊!求少东家看在我为沈家做了十几年的份上,饶了我这一次吧!我…我家里还有老母妻儿啊......”
他哭得情真意切,试图博取同情。
若是换做以前的沈家老爷,或许还会念及旧情,给他几分体面。
但沈重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饶了你?”沈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,“你伸手捞钱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沈家的难处?怎么没想过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们的辛苦?规矩就是规矩,诚信就是诚信。沈家倒了,但沈氏盐行的规矩不能倒!”
他转向旁边的沈福:“老福叔,拿笔墨纸砚来,记清楚,临江县六福商号王掌柜,私吞公款九百八十七两三钱。限期三日,必须将款项如数交回,存入盐行公账。若三日后交不齐......”
沈重顿了顿,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旁边一直看戏的楚士忠,声音不大,却带着千钧之力:“......那就只好请楚大人按大晋律法,处置这监守自盗之徒了!”
楚士忠端着茶杯,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,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更明显了些,却依旧没有开口,只是那眼神,似乎饶有兴致地在沈重和王掌柜之间转了转。
王掌柜听到“大晋律法”四个字,如同五雷轰顶,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他知道,一旦惊动了官府,尤其是在这位雷厉风行的钦差面前,别说家产,恐怕连性命都难保!他贪的这些钱,足够他掉好几次脑袋了!
“不!不要报官!少东家!我交!我交!我砸锅卖铁也把钱凑齐!”王掌柜彻底崩溃了,也顾不上什么脸面,趴在地上连连磕头,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,“求少东家给我三天时间!三天!我一定交齐!一定!”
其他几位掌柜看到王掌柜这副惨状,更是心惊肉跳。尤其是那位福安县的张掌柜和刚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,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,坐立不安。他们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一丝绝望。
这位新来的少东家,手段太狠,也太准了!看他那样子,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。
今日这盘会,哪里是分红大会,分明就是一场清算大会!逃不掉了!
沈福很快取来了笔墨纸砚,走到王掌柜面前,面无表情地将他需要归还的金额和期限清清楚楚地写了下来,还特意用了朱砂笔,在那九百八十七两三钱的数字上重重一点,仿佛烙印一般。
“王掌柜,画押吧。”沈福将笔递了过去。
王掌柜颤抖着手,拿起笔,在那张写满了他罪证和屈辱的纸上,歪歪扭扭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。
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在纸上,洇开了一小片墨迹。
做完这一切,王掌柜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,失魂落魄。
沈重看都没再看他一眼,目光缓缓扫过院中其他几位坐立不安的掌柜,脸上重新露出了那标志性的、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,语气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:
“好了,临江县的事算告一段落。”
他顿了顿,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长桌,目光在剩下的几位掌柜脸上一一掠过,清晰地问道:
“下一位,谁先来?”
院子里静得可怕,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蝉鸣。那几位掌柜如同被点名的学童,一个个低着头,不敢与沈重的目光对视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这平静的问话,此刻听在他们耳中,却比刚才的雷霆之怒更加令人胆寒。
院子里静得有些吓人,只剩下王掌柜压抑着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,还有几位掌柜强作镇定却难以掩饰的粗重呼吸。汗水已经浸透了他们的衣衫,黏腻地贴在背上,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。
沈重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凝重的气氛,他将那张写着王掌柜罪状的纸交给沈福收好,目光便转向了另一边,落在了那位身材魁梧、面带络腮胡的汉子身上。
“刘把头。”沈重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,甚至带上了一丝客气。
那络腮胡的刘把头浑身微微一紧,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。他刚才看得清楚,沈重对付王掌柜那手段,快、准、狠,绝不拖泥带水。
虽然他们漕帮跟沈家是合作关系,并非沈家下属,但漕运这行当,水深得很,账目里头也难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“规矩”和“损耗”。
万一这位较真的少东家也拿着算盘对着他们吹毛求疵......
刘把头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,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文士,那文士也是一脸凝重,微微点了点头,示意早已备好了说辞。

算盘声再次急促地响起,沈重双手如同穿花蝴蝶,指尖在算珠间跳跃,速度比刚才更快。他的眼神专注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方算盘和耳边流淌的数字。
“停。”沈重忽然开口,算盘声骤停。他抬眼,目光落在账本的某一处,随即转向面如死灰的王掌柜,“四月初七,运盐两百斤,报损十五斤?王掌柜,你这盐莫不是纸糊的不成,风一吹就散了?”
这话带着几分讥诮,引得旁边几个胆子稍大的脚夫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,又赶紧憋了回去。
王掌柜浑身一颤,嘴唇蠕动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沈重没等他回答,手指在算盘上轻轻一拨,继续道:“还有,五月节前后,按理说城中祭祀、宴请,用盐量大增,你这账上,五月十五到五月二十,出盐反倒比平日少了三成?怎么,临江县的百姓体恤沈家,那个月都不吃盐了?”
这话说得更损,王掌柜的脸已经毫无血色,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。
不等众人反应,沈重又道:“六月初三,修缮铺面,支银八十两?王掌柜,你告诉我,是哪家工匠这么金贵?莫不是给铺子镶了金边,滚了玉石?”
一句接一句,一笔连一笔。沈重不再像刚才那样只抓一个大头,而是将那些看似不起眼、藏在细枝末节里的猫腻一一揪了出来。高报的损耗,低报的销量,虚增的运费、人工、修缮开支......每一笔都点得清清楚楚,数目精确到钱、甚至到文。
更让其他几位掌柜心惊的是,沈重似乎不光能算出问题,还能看出门道:“王掌柜这手法倒是贯通,月初‘损耗’多些,月中‘销量’少些,月末再来笔‘意外开支’。看来王掌柜不光擅长捡路上掉的盐,还精通无中生有的账房功夫啊。”
这话一出,不光是王掌柜,旁边坐着的其他六七位掌柜,脸色也齐刷刷地变了。尤其是那位福安县的张掌柜,额头上汗珠滚落,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。他们心里清楚,自己账上的“花样”虽各有不同,但本质上与王掌柜做的并无太大区别。原以为沈家倒了,新来的少东家年轻好欺,正是上下其手的好时机,谁能想到碰上这么个“活阎王”!这算账的速度和眼力,简直不是人!
“少…少东家,”一位稍胖的掌柜忍不住站起身,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“你看这天也热了,王掌柜他也知道错了,要不......咱们先歇歇,喝口茶?”他想打断沈重的节奏,也给自己和其他人争取点喘息之机。
沈重眼皮都没抬一下,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,那眼神锐利如刀,让胖掌柜后面的话瞬间噎在了喉咙里。
“账,一笔都不能错,要算就算清楚。”沈重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,“谁要是觉得等得不耐烦,可以先上来,我替你算算!”
此言一出,再无人敢多嘴。那胖掌柜讪讪地坐了回去,后背已是一片冰凉。
院子里只剩下沈福越来越快的唱账声,以及沈重手中算盘那令人心悸的噼啪声。
终于,沈福合上了临江县的最后一本账册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:“少爷,临江县六福商号,第二季账目已全部唱完。”
啪!
沈重在算盘上打下最后一颗算珠,发出一声清脆的了结音。他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扫过瘫在地上的王掌柜,然后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士忠,微微躬身。
“楚大人,”沈重的声音清晰而沉稳,“临江县六福商号账目核对完毕。此一季,该商号账面盈利五百一十一两。但经核算,其虚报损耗、隐瞒销量、虚增开支等项,共计私吞沈家银两......”
他顿了顿,整个院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,连楚士忠也微微坐直了身子。
“共计,九百八十七两三钱!”
九百八十七两三钱!
这个数字如同惊雷,炸响在每个人耳边。一个县的商号,一个季度,就吞了近千两!这简直是把沈家的骨头拆开来敲骨吸髓!
王掌柜听到这个数字,最后一点力气也泄了,整个人彻底软倒在地,双目无神,口中喃喃自语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其他掌柜更是面无人色,心头狂跳。王掌柜如此,那他们呢?
楚士忠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,他看着沈重,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异之色。这惊异并非针对那近千两的银子——他对盐商的贪婪早有预料——而是针对眼前这个不过弱冠之年的沈家庶子。这份算账的本事,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,这份直面贪腐的锐利,绝非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所能拥有。
他放下茶杯,发出轻微的声响,目光在沈重脸上停留了片刻,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淡漠,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些什么:“记下了。”
楚士忠那句“记下了”三个字,声音不高,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池塘,在寂静的院落里荡开层层涟漪。
九百八十七两三钱!
这个数字仿佛带着魔力,让原本只是看热闹的漕帮、脚行以及其他与沈家有生意往来的人,脸色也瞬间变了。近千两!这还只是临江县一个商号一个季度的数目!他们这些人平日里跟沈家打交道,运货、卸货、跑腿,挣的都是辛苦钱,一趟下来能落个几两银子就算不错了。可这王掌柜,动动账本,一个季度就吞了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!
一时间,看向王掌柜的目光,除了震惊,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愤怒和鄙夷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墨,这是在吸所有人的血!
王掌柜瘫在地上,听到这个数字,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,眼神涣散,嘴巴无意识地张合着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,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说不出来了。他感觉天旋地转,周围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、心上。完了,全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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